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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这天夜里,云东楼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柳梦如不在,似乎是有什么要做的事。虽然他在王宫里就已经做好了会遇到危险的准备,可是这次危险也说不上有多危险,只是等待的时间比较长,无聊的只能看看雪花飘落,听听周夫子讲课,再有就是看着苏勇和柳梦如两个人对着地图瞎琢磨了。倒不是他懒,而是真的闲,在这个团队里他就像是个多余的人一样。

摇头驱散这些想法,他只想尽快入睡,实在不行去和那藤蔓打一场也好,反正就是不想继续窝在旅馆了。在大家都有事做的时候只有他显得无所事事,这让云东楼感觉很尴尬。

今晚天色很暗,月亮和星星都没出来,这时候的瞿静在做什么呢?他想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又想到了那个独眼男人,平日里总是冷冷淡淡的,也没有过什么交流。随后又想到了铸剑老人,他现在还在和父亲斗嘴么?想着想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想念云无惑了,父亲的剑术是教给了他,可他到现在都没有实战的机会,那晚和父亲对练自己居然昏了过去,会不会让父亲失望呢?

这些答案现在的他都无从得知,睡意涌了上来,侵蚀着他最后的一点清醒,最后他索性不坚持了,直接顺着睡意的势头进入梦乡。

梦里还是那片花海,之前被血水染红的痕迹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花,还有那个身着白袍的男人。男人身前摆着一套茶具,他看见了云东楼,招手邀请他过去喝茶。

云东楼在他身旁坐定,男人倒了一碗茶给他,茶碗是白瓷的,对着阳光看起来很通透,有种玉石的质感。外面纯白的茶碗与里面淡青色的茶水像是浑然天成一般,甚是好看。

“你又来这里了啊,这次是自己来的么?”男人问。

云东楼想了想,好像自己就没看见过别人,于是就点了点头。

“上次的恐惧,你可还有印象?”

“有啊,印象还蛮深的。”云东楼喝了一口茶,香气混着热气被倒入口中,让人仿佛置身于茶园里。

“那恐惧,你终究还是没能胜过它,它会在关键的时刻制住你,让你束手无策,或许我能帮你一次两次,可我终究不能一直帮你。”

“那你又是谁呢?”

“我?我只是你梦里的一个人,不是么?”男人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投向天边的花,“或许我实际存在,又或许我只是你的臆想,无论如何,我就在这里,除此之外哪也不在。”

这话听得云东楼摸不着头脑,只觉得玄之又玄,又好像有点道理,也只好默默喝茶。男人冲茶的手艺很娴熟,滚烫的热水和上好的茶叶相互交融,最大限度地激发了茶叶本身的香气,一口下去就再也放不下碗了。

“天下雪了,林子里的鹿也要变得危险了。”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说来也怪,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突然就下雪了。不过梦里发生什么都难以预测,也就懒得去追根溯源了。

“这雪和林子里的鹿有什么关系?”

“冬天的雪限制了很多东西,可唯独限制不住猎人与猎物,这个镇子上,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呢?”

“你知道我们遇到的事?”

“魔神残影的事,也就我们这些老的随时会死掉的人才知道的比较多了,东王国的残影,虽然是最弱的,但也很难对付,更别提随后的三道残影和魔神本身了,这些东西都会一一浮出水面,预言就是这么说的,谁都不愿意去相信这个预言,可是又有谁能不信呢?”

“到底什么意思?别卖关子了,直接说。”云东楼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既然它要浮出水面,那你们为什么不先一步下去找它呢?森林里的武士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然后主动出击,无论是猎物也好敌人也好,只管一刀斩下去就是了,届时就是收刀的时刻,你们的旅行也能继续下去。”

云东楼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什么,可他又摸不准到底是不是,就在准备问个清楚的时候,他手里的茶水开始咕噜咕噜往外冒泡,看起来像是在他的手里沸腾了。云东楼想看个仔细,却被从里面突然伸出的巨大藤蔓叉住脖子,直往云端伸去,顷刻间就长成了一棵巨大的树,云东楼也随之被抛上天空,被抛出梦境。

“先下手为强。”这是他最后在梦里听到的话,说话的人就在耳边。可是下一刻他就醒了,眼前还是熟悉的天花板,自己还是躺在旅馆的床上。这一次倒是没有被惊出一身冷汗,没准做的梦多了,他也习惯了。左边的床上有什么东西,他往旁边看去,是柳梦如,看来他今早才回来,现在睡得正香。

起床伸了个懒腰,他决定用洗漱和吃早餐的时间好好想想这个梦到底想传达什么,那个男人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绝对是想要传达什么给自己才对。还有那片草原,这一切简直就像杂乱无章的线团,他想要解开一切,就需要沉下心来,揪出那个线头。

先是敲开隔壁房间的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还摆着柳梦如绘制的那张地图,他在地图上看了看,确定了这镇子附近只有一片湖泊,连河流都没有。这极大地缩短了他的搜索范围。云东楼在心里记下地图,转身下楼想要去寻找其他能和他一起去的人。可真到了大厅才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包括店主在内,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震耳欲聋的警报在云东楼的心头炸开,他总算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即使苏勇和柳梦如这两个背地里暗搓搓安排的人要上前线转移,也不至于店主都一起跑路,可除了店主以外,就连客人都不见了。他跑到街上去四处张望,可还是没能看见半个人影。他又跑到周光生的院子前砸门,也没有人回应他。整座镇子的人好像就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一样,如果这是一场闹剧的话,那观众或许就是云东楼了。

“搞什么…他们苏家还真的是家大业大……”云东楼颓坐在门槛上,嘴里嘀咕着。他把头压得低低的,想着没准突然就有个谁出来拍一下他的肩膀然后笑着对他说“其实我们都在逗你玩呢哈哈哈哈哈”之类的话。可是他心里又隐约觉得没有人会来了。

突然云东楼听到了扑打翅膀的声音,一只鸽子落在他的肩头,是咕儿。咕儿用它那红宝石样的眼睛望着云东楼,像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一人一鸟对视良久,终究还是云东楼先败下阵来,毕竟人是不可能读懂鸟在想什么的。

偏偏这时候咕儿用它的鸟喙啄了云东楼两下,他脸上吃痛一下没坐稳摔在地上,咕儿从他肩头飞起,盘旋了几圈之后就朝镇子外飞出去了,方向正好是地图上标注的湖泊位置。云东楼躺在地上看了一会儿,而后猛地起身一拍后脑勺,抄着家伙就追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隐约觉得这只被当成祖宗的鸽子和梦里的那个怪人有点关系。

等他好不容易跑到湖泊边上的时候,咕儿已经站在树梢上等他了。云东楼看着波平如镜的湖面,心里倒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正在他试探着往湖里扔石子的时候,咕儿从树上飞下来,在他头上跳了两下,弄得云东楼好不恼火。

“去去去,别碍着我,你再闹小心今晚吃烤乳鸽!”

咕儿瞥了他一眼,在云东楼头顶狠狠一跳,就径直朝湖面飞去,钻进水里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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